總是想要去的地方
-攝影師 余靜萍
像追求幸福一樣
不去期待偶爾會自己到來
譬如說某個傍晚一開家門
撿到了落在流理台和磨石子地上的夕陽
就悄悄到了那裡 雖然只有一瞬間
這樣的品味我們只能懵懵懂懂地摸索
像捉弄人的猜謎遊戲 誰也不確定答案
你卻在那裡盡情徜徉過 並留下證明
把那些我們匆匆經過的時間停下
看過你的眼睛 重新辨認純粹
霧裡的安靜包裹起來讓人看見
反射、重疊、隔著一層溫柔的紗
抓住那些想說話的、裝滿意義的瞬間
被思緒包圍 那些湧上來的 淹滿喉頭
吐出來變成透明的水氣 融化成煙
循著夢裡的軌跡去散步
你去了那裏 說了一些話
讓我們都聽到 並且心跟著跳了一下
我看過你等待著 慢慢走動
看水面下綠草靜靜浮動
像水中的芭蕾禮服 或是漫舞的長髮
你曾讓雨打咖啡桌上
在清透的咖啡表面盡情踐踏 濺起水圈
或是沉默地 在一片霧白裡熊熊燃燒起一座房子
沒有表白的月光 揉滿掛念的鄉愁
深邃而永恆的凝視 溫暖沉靜 布滿神秘
領人去傾聽、觸碰那些無聲的召喚
你去了那裏 呼吸了一陣
你說
Those, instant l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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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計劃要如何成熟?
這顯然是最為神秘且幽微的過程
它不受我們支配
在潛意識中不斷進展
在靈魂的牆面成形
正是靈魂的本質
使它成為獨一無二
確實只有靈魂方能決定
影像隱而不顯的「醞釀期」
那是有意義的凝視
所無法感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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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確保自我發展,
且長留青史的影像,
方為藝術影像。
影像是穀粒,
是自我演化、反饋的有機體。
它是真實生命的象徵,
同時也與生命對抗。
生命包含死亡。
相形之下,生命的影像卻排除死亡,
否則便是在死亡身上看見一種
肯定生命的獨特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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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夢到自己已然過世。
但我仍能看見,甚至能感受到
周圍發生的事。
我感覺拉娜在我身旁,
還有一位朋友。
我感到自己沒有任何力量或意志,
只能目睹自己的死亡,
自己的遺體。
最為重要的是,
在夢中我能感受到一些遺忘已久的事,
一些我久未遇上的事──
感覺不像是夢,而是真實。
這感覺如此強烈,
以致一股悲傷及自憐湧入你的靈魂,
彷彿以一種奇異,或說是審美的角度,
審視自己的生命。
當你這般憐憫自己,
你的痛苦彷彿是他人的,
你從外部觀看,估量,
置身於你的過往生命之外。
那彷彿我過去的生命事一名孩童的生命,
不具閱歷,毫無防備。
時光不復存在,恐懼亦然。
一種不朽的體認。
我能看見人人皆為我的死亡奔走,
而後我活過來,
無人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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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人在路邊,
想搭便車。
他舉起手,無人停下。
他一頭金髮,神情沮喪。
他令我想起佳帕。
他也會長大,
成為大人,
並且感到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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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釘在平面上,
兒世界卻是多維的。
我們意識到了,
卻苦於無能得知真相。
然而,並不需要知道!
我們得去愛,
去相信。
信仰是有愛相助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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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張相片都是瞬間的記憶之鏡,為過往留下靜止的痕跡,為滄海桑田留下永久的印記,位永遠從我們視野裡消失的人留下沉默的影像。相片單純地將過往保存下來,似乎證實人們的消失與死亡,也為那聯繫了我們與相片的情感、這些相片所屬的場所及事物,做下見證。
從這樣的觀點看來,記憶是根據必然的線性邏輯、大自然千古不變的法則、以悲劇形式來建構與主宰人類歷史的歐幾里得機械化因果論,再透過外部現實強迫心靈接受的訊息紀錄。塔可夫斯基說,藝術家必須「能超脫邏輯調理所設的侷限,將生命中的無形連結及潛在現象的深奧複雜與真相傳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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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此傳統中,記憶之舉是藝術家從事創作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記憶是由意志及自我意識所推動的自我重喚,在自由的動力中產生。這種行為能讓我們面對各種現實,以及人類現實裡的情感、思想及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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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記憶觸發的心靈活動,透過回憶裡的客觀事實,令眼睛得以不受限於歐幾里得平面性的表象,望向更遠之處,看輕人類及這個世界的命運真相,並於最終聚焦在明確的、已完成的現實影像上,如期自身所映照出來的無線與永恆那般生動鮮明且深邃的影像。這個影像,從個人自由心靈的最深處湧現,如同人性特質的基礎,由內散發光芒。
時光推移,影像因而創造、容納了它的創作者、它再現的對象及觀者,並將三者聚在單一時空上。如此,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得以在影片與相片之間往返,在它獨特、靈敏、戲劇化的光學影像創作之間移動,而創作的焦點已不只是放在歷史的悲劇上,也對準時光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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